□文/朱鹏飞
为了让儿子能来长沙读书,我可谓是苦心积虑、节衣缩食,好不容易把他从双峰农村老家接来长沙生活。在长沙的三年,儿子身在曹营心在汉,刚刚考试完,通知书还没领就吵着回家了。归心能壮胆,虽然父母没有空送他,他竟然选择独自乘车回老家,并打电话告诉150公里外的奶奶到公路上去等车接他。无独有偶,儿子回家第二天,同事问我小孩放假了怎么办,我说:“已经回老家了,你的呢?”“也准备回老家”然后补了一句“英雄所见略同”。
城市情况复杂,孩子遇到陌生人来访不敢开门,放学后就各回各家,各见各妈,过着学校、家庭典型的两点一线生活。儿子不喜欢这种生活,却只能压抑自己,唯一娱乐就是打下电游。正因为机会来之不易,他一打就是几个小时不动,如痴如醉。看电视时总是从第一频道搜到最后一频道,看有没有播放卡通片。时间一长,他不仅视力下降,学习也受到影响。在被我多次训诫后,儿子竟然在长期的沉默后爆发了:“爸爸,你不让我出去玩,在家不让我打电游,不让我看电视,我不玩这些,你叫我玩什么?”我被他问得噎住了,只能告诉他:“城里爸爸都一样,我们活得更累。”记起曾和一个农村老师聊天,他羡慕城里的小孩幸福,我说“笼中鸟”未必过得幸福。
被儿子反问后,我调查了左家塘街道附近的几个社区,这里人口稠密,学校众多,却很少看到小朋友在外面玩。体育局免费安装在一两个小型公共场所的体育设备,由于没有竞争和童趣,小孩并不喜欢。有一次我问一个教育管理者,学校怎么上体育课,他感慨地说,“怕出伤害事故,中小学体育课就是跑步,跑步相对安全,一出事故学校会了不得难。教育向前发展,体育锻炼却在退化,作为普通公民我无法改变,只能让儿子回老家享受快乐的假期。”
我想起自己童年时,不用背负如此重任和理想,休息日便三五成群地背个小竹篓外出扯猪草,在外放肆玩。“打叉”是最好的娱乐,五米远的地方立一个树叉,划一根线,人站在线外投石块,投中者可以赢得一手猪草,这就是农村版的“高尔夫”。所以当我前段时间听说城里人花1000多元学游泳时,不禁目瞪口呆。我小时候学游泳时,一个猛子钻到池塘里,吃了几口水,重复几次自然就会了,池塘里游泳也不收费。
儿子喜欢打乒乓球,学了几个月后却找不到打球的地方,学校的乒乓球台要用来培训收费,小区里没有乒乓球台,即使有也找不到伙伴。我带他去省体委找了一个教练,教练说成不了专业选手,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只能当爱好,不要过多浪费时间和金钱去专门集训了,这样他只能忍着发痒的手。农村的老家没有正规乒乓球台,屋前的洗衣台就充当了这个大任,他可以当“大王”,经常把大哥哥们打得一败涂地,既锻炼了身体又玩得愉快。暑假中他还可以去小河中游泳、摸鱼,或者和隔壁的退休爷爷去几公里外的地方钓鱼。所以每个假期儿子都玩得乐不思蜀,不肯来长沙,爷爷奶奶连哄带骗不奏效,最后非得我软硬兼施才能把他弄回长沙。
今年艺考降温了,去年成都教育局封杀“奥数”,我觉得社会已经了解到应该给孩子松绑和减负,该玩时还是让他去玩吧,至少他回老家了我也有二十多天的“放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