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见习记者 彭双林

4月7日，在申清清经常吃饭的那家餐厅，记者见到了这个被流言蜚语缠身的主角——在并不暖和的天气里，她身着棕色圆点长T恤，及膝的黑色打底裤，化着精心描绘的妆容，浓烈的香水味儿侵袭着旁人的嗅觉，仿佛时刻在向世人宣告，她是女人，很自信的女人。

“明天要回邵东老家去办手术需要的一些证明，然后再去江西把人造阴道的手术彻底完成。”申清清告诉记者，她很性急，而医院那边安排的手术时间比较晚。“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近21年了。”

１

幼年：她一直认为

自己是女孩

申清清虽然天生一副男性身体，但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女的。

申清清刚出生不久，就被邵东的养父母领养。她到养父母家的时候，养父母的两个女儿已经出嫁，迫切想要个男孩的养父母把申清清当作宝贝。“他们对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申清清说，她原名是叫申清华，养父母就是希望他日后能上清华大学。

人到中年的养父为了申清清以后能读书，早早就出去打工了。在申清清的记忆中，她的童年一直是和养母在一起生活的，很少有关于父亲的印象。而申清清也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女孩，“我读幼儿园的时候，我妈妈给我买了个黑色的很大的书包，我看了觉得很丑，就很生气地用剪刀把书包的背带剪断了。后来用的是姐姐用过的花书包。”

“我从小就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对记者提到的“很多人认为你是异性癖”，申清清大方地承认了，在她看来，她从出生就携带着女性的本能：她喜欢花衣服，喜欢和女孩一起跳皮筋，放学后一起手挽手回家……

申清清的养父是在申清清11岁那年才回到邵东的，这个时候，他眼前的申清清已经是女孩的打扮。申清清觉得，可能是农村里条件不好的缘故，养父疏于关心她，也没有发现她并不想成为他臆想中的儿子。

2

青春期：她质问母亲，“为什么我还没来月经？”

读初中的时候，和申清清玩在一起的很多女孩子都来月经了，她没来。于是她跑回去问母亲，“为什么我还没来月经？”养母告诉她，“你不是女的，你是个男的。”听完后，申清清不高兴了，闷在一旁不说话。

可申清清还是坚持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别的男孩开始长喉结的时候，她的喉结毫无动静。别的男孩开始变声，她的声音依旧温柔。上初二的时候，班上和隔壁班有男孩子纷纷给她递情书，申清清只是收，并不予理会。“学校里有很多表格要填，每次一到‘性别’一栏，我就跳过不填，当作没看见。”初三时，老师觉得申清清的性别很模糊，就要求申清清的养父母带户口本去学校验证她的身份，养父因此曾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

16岁的时候，申清清去了邵阳市读中专。“我当时太高兴了，心想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再也不会有人来干预。”

因为不喜欢学校给她安排的男生宿舍，申清清一个人在校外租了房子，依旧和女孩子们玩在一起。“我们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交笔友，见网友。”有一次，因为天气太热，申清清和玩得好的女生穿了凉拖去见从隆回来的一个网友，当时网友惊呼，“你们怎么可以穿拖鞋出门，这也太不守妇道了吧！”好友低头窃笑，申清清听后生气地说，“我穿拖鞋怎么就不守妇道了！”此后，该网友再约见申清清时，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此时，让申清清感到厌恶的事情发生了，一天晚上在梦到和一个男人亲热的时候，遗精了，此后，每个月还有几次晨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申清清铁定了心要做变性手术。

3

成年后：交往半年后，她向那个男人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2007年初，申清清从邵阳一家中专辍学去了广州。她要打工挣钱给自己做手术。

毫无工作经验的她在找了段时间工作后，决定去酒店做服务员，不想还真聘上了。

“我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就像韩剧《巴黎恋人》里面的朴信阳饰演的角色，葛优我也很喜欢，成熟、幽默，这样生活应该会快乐轻松很多。”申清清一再强调，可能是缺少父爱的缘故，导致她日后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因此，她爱上了一个比她大8岁的佛山男人。当时这个男人26岁，在广州做生意。

佛山男人来酒店消费几次后，和申清清认识了，她出去吃夜宵。申清清觉得这个男人老实，推辞了几次后，终于答应了。“其实当时也知道他喊我去吃夜宵是什么意思。”果然，夜宵吃完，佛山男人没把她送回酒店，而是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家。当晚，佛山男人要求和申清清发生关系，被申清清以“还是处女”为由拒绝了。

“他很尊重我。”申清清说，每次他想和她发生关系，她一拒绝，佛山男人就会恢复理智。

由此，申清清觉得这个佛山男人是爱她的。6个月后，申清清觉得不能再瞒着佛山男人了，向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我狠狠地哭了一个星期，眼镜都肿得不能见人了，他在沉默了一个星期后也消失了。”

现在，申清清还是偶尔会想到那个佛山男人，“他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变性了，要是他还爱我，他应该会来找我。”

4

变性：被电视台逼着生平第一次穿了男人的衣服

申清清是2008年10月开始加速她的变性手术计划的。在离开佛山男人后，申清清在广州呆了一段时间后，又辗转来到了长沙，在一些场所继续做服务员。

申清清说，她觉得靠自己打工赚钱来做变性手术不太现实，于是想到了媒体，她希望借助媒体来帮她实现变性梦想。

“开始找了些媒体，他们就想利用我，要我给他们做独家。”申清清对长沙某电视台很不满，因为这家电视台强迫她第一次穿了男人的衣服在步行街作秀。更让申清清气愤的是，这家电视台强迫她去练搏击，目的是为了激发她的“男性本能”。

申清清的家乡人看到新闻后，对申清清的养父母说“恭喜你们又多了个女儿啊”。申清清对乡亲们的这种调侃很生气，但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安慰养父母，只能期待有美容机构尽早找上门来。

2009年3月，一个叫美代子的男人找到了申清清，说他也要做女人，希望申清清帮他找个出名的机会。两人商量后，决定在步行街举牌。2009年4月13日，申清清和美代子在步行街举起了“死了也要变性，做一天女人也值得”。此后，申清清依然没有等到美容机构，于是赶到江西参加了一家美容机构举行的选秀活动，活动中申清清以高分胜出。2009年10月18日下午 ，申清清在江西佳美美容医院完成变脸手术；半个月后，又在那里完成了隆胸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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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家，把父母接出来

“现在乡亲们都见怪不怪了。”问申清清回邵东后，会不会怕被家乡人笑话，她如此回复。说到家乡人，说到父母，申清清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开始我爸妈不准我做变性手术，后来他们慢慢接受我的想法了，我爸让我先读完书，工作几年再做。还好我明智，早早就出来了，不然怕到老都没钱做手术。”

关于手术后的计划，申清清说她想去湖南和江西以外的地方，因为这些地方有太多人认识她，走在大街上，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还有人看着她，从头打量到脚，“真不知道他们想找什么东西”。“我想开个美容院，或者开个服装店，把所有的女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这话时，申清清望向窗外的眼睛流露出女性特有的柔媚。

“我还希望我能在城里有个自己的房子，安顿下来后，把父母接出来，给他们养老，免得他们在乡里经常受别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