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宁

一个朋友，曾经年轻气盛，看到社会的不公，总不忘发挥一个公民的职责，在网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那时他“出口成脏”骂名远扬，文化圈里的人，皆对他敬而远之。

几年后网络言论铺天盖地，朋友那点声音，被淹没其中渐渐没了声息。那时他已娶妻生子，被供房、养老和教育费用的重担压着，只是一个普通职员的他，渐感力不从心。昔日激情飞扬的他，在聚会时开始底气不足。

朋友就在这时去见了一个三番五次请他出山帮忙“策划”图书的书商。起初朋友还很羞怯，后来书出来后，真的将一大批人的钱忽悠到手，而且反响不错，自己的荷包也被书商给塞得满满的，回家后连老婆孩子都拿崇拜的眼光看他，终于成就了他的意气风发。

半年后我去见朋友，他请我喝乌龙茶。喝第一杯时，味道浓郁，热烈张扬，犹如一个个性鲜明不知疲倦的青年；再喝，那股甘草的“冲”味有所减淡，宛若在社会上打拼得略显疲惫的上班族；及至第三杯，便有了冲淡平和之味，一切沉淀到最好，这应是人生里的中年，看淡看开了一切，可以退进自如；等到第四杯，便少了可以细品的滋味，渐显白水的寡淡，此时人生已逼近暮年。

而今的朋友，是那第三杯的茶，当初向生活拒不妥协，而今被它生擒了去，竟是心生感激，觉得还是与它打成一片的好。至少，那种被金钱捆绑住手脚无法前行的尴尬时日，可以远去。而这种物质实惠，不知是否高高在上的生活，给予投降者的一份犒赏。前行的尴尬时日，可以远去。而这种物质实惠，不知是否高高在上的生活，给予投降者的一份犒赏。

但被生活招了安，无论如何，俯首称臣的时候，总还是有你我不肯承认的悲壮与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