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见习记者 彭双林 图/王先浩 张蓓
彭鑫鉴是长沙一位普通老人。在老邻居们看来,这位爹爹有点木讷,平时不善言辞,而且很少出门。但和邻居聚在一起扯谈时,他偶尔会漫不经心地问上一句,“你晚上做梦吗?”邻居们没在意,彭爹也就不再言语。邻居们不知道,性格内敛的彭爹在做着一件日后足以让他们惊讶的事情。
2001年8月6日,彭鑫鉴六十大寿。这天,家里喜气洋洋,儿子、女儿,还有自己的一对小双胞胎外孙女都回来了,他们忙着给老人庆贺寿辰。然而,在家人忙碌的间隙,彭爹心里隐隐地有了一个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彭爹在床上摸索着坐了起来,并拿出先前放在床头的纸和笔,就着手电筒的光写了起来。这个习惯彭爹连续坚持了8年。
8年后,彭爹告诉记者:2001年8月7日至2009年8月6日,他记录了自己做过的8343个梦,共计约180万字;他自己解梦1338个,约60万字;他还自学有关梦以及精神分析方面的书籍50多本,并著有20多万字书稿《八年,我的8000花甲梦》。“如果可以,我希望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彭爹憨笑着说道。
A 印象最深的梦:
居然预兆了酷贝拉
人际梦、主题梦、性梦、噩梦、足球梦、梦中梦……彭爹做过的梦无奇不有,这使得他从2005年开始热衷解梦。然而,他却一直没能找到预兆梦的有力证据。
2009年12月的一天早上,彭爹如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记录着他后半夜做过的梦:“一个德国的年轻小伙子剃了光头,头发刮得泛青,名叫酷贝拉。他蹦跳着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但他不会讲中文,但我们仍让他加入我们的队伍,并且与他相处得很愉快。我们都喜欢他,一点也没有歧视和排斥,我觉得这样才是大同世界,不论国籍,不论语言,不论男女老少,大家平等,一视同仁,因为谁都是父母所生……后来,我发现我们对德国的进出口极不平衡,这样就不平等了。”
起床吃完早餐后,彭爹去外面散步,顺手买了一份当天的报纸,翻到某版时,该版头条赫然写着“酷贝拉,值得孩子们体验”,彭爹顿时乐得屁颠屁颠地跑回家,拿出才记录不久的梦一对照,“名字一模一样!”这让彭爹惊喜万分,他在当天的释梦记事本上写道:“仔细回想,我在意识这个层面上,似乎从来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家青少年体验基地,更不知酷贝拉这个带有西洋情味的名字,如果不是本末倒置的话,那只能认为是梦具有预兆功能了。”
彭爹从自释梦中发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于是他开始研究别人的梦。和社区里的老朋友们聊天时,他会随口问一句“你晚上做梦吗?”然而一般情况下,朋友们都不会给彭爹带来故事,倒是家里的一对双胞胎外孙女,经常会给外公带来惊喜。
B 给小外孙女记梦:童趣盎然
彭爹有一对双胞胎外孙女,她们从小住在彭爹家,平时上学、放学都由彭爹接送,因此和彭爹关系特别亲密。放学的路上,彭爹只要一问“你们昨天晚上做梦了吗?”两小孩就争先恐后地跟外公“报告”自己的梦境,每天如故。“在她们的梦中,房子和汽车都是巧克力做的,平时她们一般是和同学一起去游玩、去冒险,有时候会被坏蛋抓起来,她们又想办法和同学逃出来。”后来,直到外孙女们回家读书,彭爹才发现,他给她们每人也都分别记了八九十个梦。小孩们的梦境童趣盎然,这让彭爹更加相信,其实,梦就是人潜意识的真实反映。
C 深感掉梦之痛:总结出13种忆梦方法
“梦像脱兔,像野马,像行云流水,一转身,一眨眼便不见。”彭爹的记梦本上写着这么一句话,而彭爹也坦言,如果哪次他一不小心翻身掉了个梦,他会惋惜得心痛。正因为如此,彭爹摸索出了一套忆梦的方法:在醒后起床前,轻闭双眼,摒弃一切杂念,使大脑成为一块空白的屏幕,然后,先忆主角,再由人联想到事及其他;或者按主题法,即先记起梦是什么主题,再由主题联想到梦里的人和事;再有背景法、情绪法、感触法等,共九种。
“我曾经有一天晚上做了三个梦,然而起来后却怎么也想不起了。后来,出去坐公交车的时候,看到了一条宣传计划生育的标语,瞬间我就像触电一样——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做过一个关于计划生育的梦,而且接连这之后的两个梦都被牵带出来了。”彭爹说,这就是典型的“感触法”,就是因为在日常生活中的一些见闻和梦中相似,从而回忆起梦境。这几种方法彭爹几乎屡试不爽,每每丢失的梦利用这些办法找回来后,彭爹就会欣喜不已。
从最初单纯的记梦到现在热衷于释梦,彭爹对梦的感情已难以自拔,他甚至作诗:“人世百态皆入梦,人生如梦梦人生。阴阳相隔并非远,日出日落两世人。”
D 专家分析:做梦会影响身体吗?
“如果哪天晚上没做梦,我会觉得没睡好觉。”虽然彭爹这样认为,然而还是有人开始担心他的身体:每天做这么多梦,对身体真的不会有影响吗?那么,梦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做梦是否真的会影响人的睡眠质量?多梦的习惯又是否会给彭爹的身体带来影响呢?带着种种疑问,记者采访了长沙心晴园心理咨询有限公司的郭平教授和湖南省马王堆医院神经内科主任邓景贵。
“到目前为止,人们对梦的认识还不够深入。不少人不知道梦是由什么产生,也不知道梦的规律是什么。由于人们的认知不够,所以梦一直在人们心中都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甚至被披上了迷信的色彩。”郭平教授表示,彭老先生对梦的长年记录,实际上是种探究心理,他渴求了解梦的产生原因和形成规律。因为对梦的关注和记录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态和生活,所以说彭老先生只是探究心理,并没有表现出心理异常,人们没有必要为其担心。
郭教授告诉记者,生理学上认为,梦是人类在睡眠状态下,由大脑神经生物电产生的景象活动,梦的材料来源于身体的外部刺激和内部刺激。而从心理学上来说,梦是被抑制在潜意识里的东西,不能通过正常的意识形态表现出来,只是在睡眠状态下,用梦的形式表现出来。
而邓主任在对彭爹的身体状况进行诊断后表示,他精神状况很好,由此可见做梦对其是没有任何不良影响的。“很多人认为,多梦会导致睡眠不好,其实这是个误区——梦是一种保护性的机制,梦境和生活完全一样,它只是一种信息的整理。单纯地说做梦不好是不客观的说法。”同时,邓主任认为,如果是因抑郁、焦虑等不良情绪导致失眠多梦,这种情况需正确对待,因为这通常是大脑功能紊乱的表现,遇到这种情况时通常最好找心理医生,或者是神经科医生来帮助治疗。
E 国内“梦学”研究缺乏
在了解了彭爹记录的相关资料后,邓主任给彭爹提出建议:将梦原汁原味地记录下来,不要予以加工整理,另外,最好保留白天记日记,晚上记梦的习惯。“因为,这些资料对做梦时人的心理活动等方面的分析和研究相当有用处。”邓主任饶有兴致地表示。
“目前国内对该方面的研究尚比较缺乏,大多数人还停留在‘周公解梦’的阶段。”郭教授表示,而国外目前对“梦学”的研究也暂时未能超越“鼻祖”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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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
也爱做梦
1、公元2世纪,古希腊人阿尔提密朶若斯·达尔秋安奴斯记录了3000多个梦,编成一部5册的巨著《解梦》,他死后1500年,《解梦》被译成英文,在不到一个世纪内再版了24次。
2、多萝西娅,女,不明国籍。她从25岁开始向释梦研究人员报告自己的梦,到78岁时共计报告904个梦。
3、中国作家方刚,1968年生,著有《性梦的解析》一书。该书分析的内容就是方刚在1996年至1998年记录的梦。在后记里,方刚写道:“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绝妙的私人游戏。我无法承认自己是更多地生活在梦境中,还是现实中。梦境为我展开了生命的另一种可能,它简直就是我们的另一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