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许琬婕  通讯员 李欣钰 李玲 刘织平

    凌晨4点，当天色还笼罩在一片黑幕中时，几十辆“拼的”就已经发动了。这些都是去省会中南大学湘雅医院就诊的“摆渡车”，40元一个人，每天4点发车，好赶在6点之前到湘雅医院排队挂号。2016年之前，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素有“瓷城”美誉的醴陵汽车站外轮番上演。当时，醴陵大量就医患者外出寻医，本地就诊率仅有88%。令人欣喜的是，近3年来，以乡情为纽带的“湘雅乡情·专家醴陵行”活动在醴陵市深入开展，湘雅专家送医回乡，百姓不出市就能看上长沙的“大医生”，造福瓷城百姓。

    柔性引人才

    吹动深化医改涟漪

    “要是能让省城的专家教授们也来我们醴陵坐坐诊就好了”，一次偶然机会，醴陵市委组织部和市卫生健康局得知湘雅医院有88位醴陵籍医卫专家，就萌生了请进专家回乡义诊的想法。醴陵市卫健局负责人介绍，此想法形成方案后，卫健局积极筹备，全员发力，跟市委领导先后3次组队前往湘雅医院，与院方沟通，与专家对接。

    2016年6月10日，“湘雅乡情·专家醴陵行”举行启动仪式，吸引湘雅医院30名醴陵籍专家组团回醴陵参加活动，拉开该市柔性引人才的序幕。此后，25位醴籍湘雅专家利用节假日和周末时间，自发轮流到该市医院坐诊、查房、带教，并开展医学讲座和健康科普。如今，活动已经常态化、制度化，从醴籍老乡到非醴籍，专家资源扩至湘雅二医院、三医院、省人民医院、省肿瘤医院、省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株洲市中心医院等11家上级医院。专家由25名增加到88名，现在每周至少有8~10名专家在醴坐诊、查房、教学，全市整体医疗技术水平大幅提升。

    3年来，专家们坐诊达1040次、医疗救治7791人，帮扶困难群众75人，惠及群众5万余人，直接为群众减免医疗费用1500余万元。2018年，醴陵本地就诊率提高到92.7%，基本实现了“大病不出市、小病不出镇”的目标，首次被湖南省政府表彰为“公立医院改革成效较为明显县市”。2019年初，省委组织部将醴陵列为全省乡村振兴县市级柔性引才唯一试点单位。

    专家多跑腿

    优质医疗资源下沉基层

    6月2日上午8时，在醴陵市白兔潭镇中心卫生院的中医专家诊室前，带小孩等待张涤教授看诊的家长坐满了候诊通道。一位家长说：“在长沙大医院都不一定能挂到他的号，没想到在乡镇卫生院请他给小孩看病，只要30元的挂号费。”据了解，5月23日，“醴陵健康”微信公众号推出张涤来醴陵坐诊消息，仅1个多小时，80个预约号就全部挂满。

    张涤何许人？——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儿科主任医师，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追求以较小的创伤、较低的费用让患儿得到较快捷的治愈，一般诊疗费仅花几十元。他的门诊号可谓“一号难求”，曾被号贩子炒到几百甚至上千元一个。

    了解到“湘雅乡情”活动后，非醴陵籍的张涤立刻积极响应：“不光要去，还要去最基层。”2016年9月，“张涤教授工作室”在醴陵市白兔潭镇中心卫生院挂牌。此外，他还开展“助学带教”活动，该院副主任医师黄仁山幸运地成为张涤的徒弟。现在的黄仁山，在当地已小有名气，曾获评“醴陵市第二届好医生”。

    “这真是醴陵市百万人民的福音。”白兔潭镇中心卫生院院长巫飞虹感慨万千。一直以来，基层优质医疗资源缺乏，服务能力难以提升。自活动开展以来，该院按需请来上级专家传帮带，影响力不断扩大。病人数量明显增加，截至目前，年门诊量由之前不到10万人次，跃至15万人次，原来的150个床位去年已增开到376个；医疗服务水平的提升直接促进了患者满意度的提升，医疗纠纷大大降低。

    医技传帮带

    破除城乡医卫发展壁垒

    “以前，一个产妇可能要提前去湘雅附近租房子，等待生产，现在大可不必，医院目前的发展是我们未曾想过的。”6月15日，醴陵市妇幼保健院医务科科长陈宏艺表示。

    2017年6月19日，小米粒的父母将一面表达感谢的锦旗送到醴陵市妇幼保健院。此前，小米粒的母亲由于意外胎膜早破，在该院提前产下还只有30周+6胎龄、体重低于1200克的小米粒。出生后，小米粒呼吸困难、反应差、全身青紫、四肢松弛、皮下肋骨根根可见，整个身体仅巴掌大，情况非常危急。在湘雅医院新生儿科副主任医师余小河的悉心指导下，经过醴陵市妇幼保健院新生儿科全体医护人员的全力救治，小米粒在出生后24小时内喝上人生第一口奶，33天后，终于闯过呼吸关、感染关，回到了爸爸妈妈的怀抱。这对于当时的醴陵市妇幼保健院来说，是新生儿救治的一个里程碑事件。

    陈宏艺介绍，以往，该院只能收治胎龄32周以上的的早产儿，许多早产的孕产妇既不敢在该院生孩子，医院也没有收治能力。2018年，该院新生儿专科成立，作为该市重点学科，由“湘雅乡情”专家开展讲座、病例分析、教学等人才培训，并通过微信群进行远程会诊。经过1年多时间的发展，如今，30周以上的新生儿已经可以获得救治，而28周以上的新生儿，该院也能供给新引进的技术和设备，让患儿平稳度过转诊等待时间。

    目前，已有27名专家在醴陵设工作室，收徒30名，直接推动该市医联体建设、学科建设、健康扶贫，逐步提升醴陵市医疗管理、技术和服务水平，助力发展了重症医学、心脑血管等学科，推进了胸痛中心、卒中中心、创伤中心、危重孕产妇救治中心、危重儿童和新生儿救治中心“五大中心”的建成，该市湘东医院、中医院胸痛中心顺利通过国家验收，诊疗水平迈入全省先进行列。

    不止于乡情

    医联体壮大专家“朋友圈”

    醴陵市瞄准的，是在外打拼的醴籍人才淳朴的乡土情怀；而在外的醴籍专家看来，回报家乡是一份责任和义务。

    “这个活动真的很好。以前，有一些本地的病友，他们去湘雅挂号很难，有些患者需要定期复查非常不方便。现在，不仅方便了醴陵的病友，有一些邵阳、湘潭的老病友都跑来醴陵挂我的号，医院限定一个上午15个号，实际上基本都会看到30个。”湘雅医院乳腺科副教授邬玉辉是“湘雅乡情”活动的元老了，3年来，她每月到醴陵市妇幼保健院坐诊、查房一次，见证了该市首家乳腺外科在该院成立，她兴奋地说：“我是土生土长的醴陵人，能为家乡做贡献，我打心眼里开心。”

    中南大学湘雅医院消化内科副主任医师杨俊文，2018年下绥宁县扶贫，每个月只有三天休息时间，却仍坚持每月辗转400多公里的车程抵达醴陵市中医院，每次来，他基本都有手术。记者见到杨俊文时，他正对前来询问的医护人员摆摆手说“吃饭不重要”，然后从门诊马不停蹄地赶往病房查看一名胃出血患者，给出指导意见后，又紧接着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手术。

    “我们看到了实实在在的成果，这种获得感就是我们的动力。”湘雅二医院呼吸内科教授彭虹表示。“刚到醴陵市中医院时，有许多疾病诊疗不规范的问题。我查完房后，会针对一些诊疗问题给科室的医护人员讲课，他们对于疑难病例的诊断水平和用药规范性等都确实有所提高。给我印象特别深的就是咳嗽变异性哮喘，这种病主要表现为咳嗽，但是并不喘，甄别上有难度，许多病人兜兜转转查不出病因。现在，他们对于这方面的病人已经能够很快地识别。”

    据了解，彭虹不仅自己来，还发动同为湘雅教授的爱人一起参与到活动中。“拉人头”效应在专家中不断发酵，加上市委、市政府的积极支持，以湘雅医院为原点，在医联体方兴未艾的大环境下，专家“朋友圈”不断扩大。截至目前，“湘雅乡情”专家队伍已扩至88人。有许多专家和醴陵并没有“血缘”，他们已不仅限于回报桑梓的情怀，而是名医回到百姓中间，回应人民对优质医疗资源的渴求，实现“名医”到“民医”的转变，是专家对基层百姓真正的关心。